文/长沙晚报全媒体记者 彭玮蔚 陈星源

图/长沙晚报全媒体记者 黄启晴

(资料图片)

拂晓时分，当大多数人还在沉睡，位于湖南湘江新区莲花镇桐木村的桐木公交首末站已亮起灯盏。十几位菜农守在停车场出入口，身旁放着一筐筐青翠欲滴的蔬菜——辣椒挂着露水，丝瓜缠着藤叶，空心菜扎成小把，一切都透着刚从田间采摘下的新鲜劲儿。

早晨6时整，233路公交车准时发动。这趟被当地人亲切称为“菜农公交”的线路，每天迎着晨光出发，载着菜农和他们的期盼，驶过22公里，途径30多个站点，1小时到达长沙城区。它把带着泥土芬芳的乡间味道送进城里，也把增收的希望、生活的暖意，装进每一个早起的菜农心中。

晨光中的等待

清晨5时30分，第一缕天光还未出现，78岁的苏爹爹已经拖着小推车来到站台。他是今天的第一名。

“这些都是4点起来摘的，有红薯梗、冬瓜、南瓜……”他边说边把两个大包裹卸下。六年来，只要地里有菜，苏爹爹就一定会坐这班车进城，“快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卖完，慢也就到中午。”

大约半个小时的工夫，天色渐亮，站台边的凉亭里已聚拢十余人。菜农们把扁担、菜筐堆放在指定区域，比较收成，聊聊家常，也分享行情，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车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激动起来，菜农们拎起袋子，急切地往车上涌。司机樊金超熟练地将车停稳，一边招呼大家依次上车，一边帮老人把沉重的菜筐抬上来。

黄干林扛着扁担，把两大筐蔬菜慢慢挪进车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共带了四五十斤，主要是丝瓜和辣椒。”他拍了拍筐沿，满意地看着这些“抢手货”，咧嘴一笑：“自家种的有机蔬菜，比外地进的新鲜多啦！”

不过两三分钟，所有人都已坐定，233路公交车准时启程。一排排菜筐整齐地码放在过道两侧，宛如一个移动的小型菜市场——这是长年累月磨合出来的秩序与默契。

车轮上的变迁

公交车一路向前，从蜿蜒的乡间小路驶入平整的城市大道。它改变的不仅是菜农的出行方式，更悄然扭转着乡村的人口流向。

“以前一个人骑‘小电驴’进城，天不亮就要出门，菜拉得少还不安全。”黄干林回忆道，“现在坐公交能带更多菜，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还能在车上歇一会。”他算了一笔账，一天大概能卖两百多元，比起三年前刚从外地返乡时，收入多了，心也定了。

233路公交线路开通后，不仅载货量明显增加，相比从前的进城方式还缩短了半小时，真正成为一条便捷的“卖菜专线”。正因如此，不少像黄干林这样走南闯北多年的农民，被家门口的“致富经”陆续吸引了回来。

坐在他身后的李寿泉正眯着眼睛，抓紧车上的时间小憩，身边堆着几大筐“战利品”。在回到桐木村之前，他曾在马王堆蔬菜批发市场打拼过18年，是卖菜的一把好手。

“家里房子要搞装修，就回来了。”李寿泉没想到，这一留竟发现了新的商机。现在他每天凌晨1时就下地摘菜，雷打不动赶首班车出门，晌午卖完就回家。“一天能赚三四百元，心里特别踏实。”话音刚落，李寿泉的脸上漾开了笑容。

风雨无阻的坚守

莲花镇位于湖南湘江新区西南部，镇域面积114平方公里，下辖11村1社区，人口5.3万，以“莲花大米”“莲花甜桃”等为代表的特色农业品牌远近闻名，农业已然成为该镇的一张亮丽名片。

233路公交线路，正是从这片土壤中长出的“民生专线”。

“我们一方面能保障菜农的出行安全，不用再自驾或拼车进城；另一方面票价只需2元，也减轻了他们的经济负担。”在长沙公交集团运营公司第五业务部2车队桐木公交首末站值班队长陈建辉看来，菜农们起早摸黑不容易，他们能做的就是让每个人上得来、坐得稳、安全到。

近年来，长沙公交集团始终倾听菜农心声，不仅将夏季首班车提前至6时发车，早高峰班次间隔缩短至20分钟，去年还将首班车车长从8米升级到10米，提供了更大的载货空间。

“最早一班车的人和菜都是最多的，我们必须提前准备。”樊金超介绍，尽管菜农大都将蔬菜整理过一遍，但泥沙水渍仍在所难免。为此，每天凌晨4时多，保洁人员就已开始清洗打扫车厢，回程后司机也会把座位清洁干净。“不能等乘客上来觉得邋遢，我们要做在前头。”他表示。

车票仅售2元，服务却充满关心。樊金超开了5年的233路公交车，与许多菜农成了老朋友。“有时看到他们卖剩了点，我也会帮着吆喝两声；下雨天也尽量多等一分钟。”他说，“大家都是努力生活的人，能帮一点是一点。”这些细微处的关照，让这趟公交充满了人情温度。

早晨7时，阳光正好，233路公交车准时停靠在麓云路地铁站。菜农们熟练地挑起扁担、汇入人流，奔向不远处的柏家塘农贸市场；与此同时，一群头戴安全帽的建筑工人正从前门上车，赶往莲花镇象鼻窝附近的工地，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一趟公交，每日往复，不曾间断。它穿梭于城与乡，连接菜园与餐桌，也承载生计与期盼。在日复一日的行进中，小小公交正驶出城乡融合、乡村振兴的温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