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兴趣录书吗?不露脸，2小时收入80元。”“简单涂色，零门槛、高收入。”如今，包括配音、原画、PS五合一在内，打着零门槛、高回报旗号的系列兼职正成为年轻人兼职的热门选项。北京商报记者日前接到多位消费者投诉，声称自己从社交平台上获取到招聘信息后，不仅未能如愿做成兼职，反而因为一纸合同背上了数千元的“债务”。据某互联网投诉平台，截至目前，仅针对配音兼职这一项的投诉就已达2700余条。诱人条件之下，备受年轻人青睐的兼职项目背后，却隐藏着套路重重的“招转培”骗局。
一纸合同 我之陷阱彼之保障
“大学的书包还没背上，五千多的分期付款先背上了。”24级本科新生王甜回想起自己两个月前的遭遇，眉头紧锁地说道。
据王甜透露，高考结束后自己便开始在网上寻找兼职。偶然看到了一则配音兼职的广告，联系上该机构的工作人员后，对方当即表示要想上岗需先培训。
“我按对方要求交了100元定金后，被告知要想更容易接到订单、赚到报酬，必须上培训课。于是，我按照他们的要求签了总价5760元、分一年12期付款的培训课分期付款合同。”
兼职培训一段时间后，王甜发现这些课程皆是录播课，且所讲内容均与网上搜索到的免费课程相差无几，“最可气的是，在此过程中，曾经承诺我的高额兼职订单一次都没有接到过。当我要求取消分期付款、退课，对方就要求按合同规定支付高额违约金”。
王甜的遭遇并非个例。
据黑猫投诉平台，包含“配音兼职”这一关键词的投诉已多达2700余条，而投诉者的诉求多数为“退款并解除分期付款合同”。
高中时曾有一定绘画基础的上班族宋艾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一个月前在网上找到了一份原画师的兼职工作，“当时也没多想，后来发现一直在上录播课，而且相当不专业，明显在骗人，于是想要退课。但机构负责人表示我是主动结束，算违约”。
北京商报记者调查发现，这些消费者最初之所以会一分钱没挣反而心甘情愿掏钱，都是因为那一纸合同。
“当一份条例清晰、行文规整的合同摆在我面前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很正规!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谁想到签了合同后，才知道越来越不对劲。”王甜后悔地说道。
某接近相关兼职机构内部人士王先生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这份所谓的“合同”其实具有“双重身份”：在合同签署时可以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消费者们卸下心理防线，相信培训机构是“正规的”;然而，一旦消费者此后发现上当受骗，这份合同就摇身一变，成为束缚其不断偿还分期付款的“枷锁”。
“铁打”的套路与流水的“韭菜”
为了验证消费者诉述经历，北京商报记者以求职者的身份联系到了多个不同机构的“招聘”人员，总结出这些兼职机构的统一套路。
首先，他们会确认消费者是否成年，并询问是否有相关从业经验，随后便立即安排专属负责人。专属负责人在简单介绍相关职业的要求后，便通过直播、视频、图文素材等形式，向消费者展示该兼职如何“好上手且高回报”。
一旦消费者对此表示出感兴趣，上述负责人则立即调转话锋，“若想接单，就要参与培训”，同时收取19.9—100元的报名费。
交纳完报名费后，他们便会向消费者展示收到总价数千元不等、分12期支付的线上分期付款合同。
北京商报记者以求职者身份向某兼职机构负责人表示难以支付如此高昂的课程价格时，该负责人立即推荐了另一个低价班型：课程预订费从100元变为50元，课程总费用从5760元下降为2980元。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北京商报记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通过以上机构谋求兼职的消费者，最终能够赚取到实际报酬的屈指可数。
多位消费者表示，每当问及接单、何时能够赚取当初承诺的回报时，相关兼职机构负责人总是以“名额有限”“几百人竞争同一个”“培训不够，你水平不过关”为借口进行回应。
消费者李然告诉北京商报记者：“由于我总是询问何时才能接单，兼职机构负责人就提供了一个直播的兼职机会。我4天内每天直播4小时，却只赚到了38元。直播内容就是充当直播间气氛组，配合主持人与网友打字聊天。一旦有人打赏，便需要开麦说谢谢。”
越是“高收入、零门槛” 越要提高警惕
事实上，向招聘对象收取培训费用的情况在此前已经被明令禁止。那为何这些兼职机构还在屡屡操作着“招转培”的套路?
高文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江本伟律师表示，如今的“招转培”套路相较此前已经有所“升级”。因该类兼职机构违法犯罪的手段都比较高明，且在流程上较为缜密，故从法律适用的角度很难断定其是诈骗或者违约。
据悉，有的兼职机构在启动项目之前，会找到专业法律人员，对整个过程所存在的风险进行流程上的预判，并且给出规避方案。王先生向北京商报记者透露：“他们内部都有着十分明确的分工、流程以及规章制度，职工需要根据自己的分工，必须严格按照规定的流程，逐步引导消费者办理相关业务。一旦有消费者不按照规定进行操作，宁可放弃，也不妥协。”
基于上述情况，部分消费者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察觉到被骗后，第一时间通过相关市场监管部门寻求帮助，同时在各大平台上进行投诉，也寻求过司法手段进行维权，但纷纷遭遇了维权难的问题。
江本伟告诉北京商报记者：“维权难最重要的原因是对方未对消费者作出实质性的、可量化的承诺，因此其合同违约行为、诈骗行为均较难界定。此外，由于大多数消费者实际被骗金额较小，公安机关较难介入，且从消费者的角度考虑，走正规诉讼程序的成本过大，也会导致其维权力度不足。
此外，需要特别提示的是，在该类电子合同中所涉及的“电子签名”均需要在符合相关法律规定的专业机构提供的平台上签字，且与身份信息绑定后才有意义，如果只是在屏幕上签字而未按规定做相关认证，则该签名不具有法律效力。
业内人士建议，年轻消费者在求职过程中，如果遇到“高收入、零门槛”的兼职机会反而要特别注意。无论培训还是就业，都要寻找正规途径，避免落入“招转培”一类的陷阱之中。
截至北京商报记者发稿，王甜还在努力寻求着各种途径进行维权。与此同时，因为逾期，她也仍在遭受着兼职机构频频发来的催款骚扰。
卢扬 王蔓蕾
